【复仇】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倔强地看着自己的人，北白川御眯了眯眼。
表情坦然执着，目光坚定执拗，鼓起勇气面对比自己强大得多的人，明明有着胆怯却为了信念和正义而毫不示弱、毫不退缩。
……好一朵单纯不做作的圣母白莲花啊。
“北白川君，为什么要把篮球作为复仇的工具呢？”
嗤。
“复仇的工具？”北白川御歪了歪头，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原本不打算理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却被这几个字挑起了那么一点点兴趣。
“北白川君分明是在故意激怒绿间君，虽然不知道你说了什么，但是绿间君的状态很不对劲。而且北白川君未免也太不尊重对手了吧？”黑子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篮球是一项神圣的运动，不应该掺杂个人的私怨。北白川君为什么要将对绿间君的不满发泄在球场上？把篮球当作报复对手的工具，这太卑鄙了。”
“哲，干嘛跟这混蛋说这么多？”青峰追上来就看到两人对峙的场面，当然毫不犹豫地站在黑子这一边。
“不尊重对手？”北白川御依旧只是重复了几个字，这一刻他很佩服赤司，当初被荻原成浩拦下来竟然好脾气地忍住了，没有像纳什一样直接动手揍人。
哈，黑子哲也，看在你被征教训过的份上，我本来已经准备放你一马了，为什么偏偏还要这么不识趣地送上门来呢？
“你说我把篮球作为复仇的工具，那么你呢？”北白川御直接无视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某人。
“我？你在说什么？”
“我说，用篮球来复仇的那个人，难道不是你吗？抛弃「奇迹的世代」，找到新的光新的队伍，然后报复曾经对你不屑一顾的奇迹。说什么让他们找回曾经打球的快乐，说什么让扭曲的奇迹恢复正常，其实只是想要为你的竹马和你自己报仇而已吧，何必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你在说什么！？”黑子终于没有了一直以来的淡定，他死死地盯着北白川御，“为什么要这么污蔑我？我从来没有想过报仇这回事，我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篮球……”
“真的从·来·没·想·过？作为队伍里最弱的那个人，因为其他人越来越强而没有了存在的必要，有如自取其辱被抛弃不如主动离开，被迫作出这个选择的时候，真的没有任何怨怼吗？听说自己的竹马玻璃心到因为一场比赛放弃篮球，对那些‘罪魁祸首’真的没有任何怨恨吗？”
北白川御露出轻蔑讽刺的笑容，居高临下的目光带来令人不堪重负的巨大压力。
“一个一个地打败奇迹，也只是为了让他们后悔吧？不是后悔曾经的分裂，而是后悔看轻你的能力。这难道不是在把篮球当成复仇的工具吗？”
黑子想要反驳，却只能徒劳地否认。
“不，不是这样，不一样……”
他不知道要怎样反驳，因为北白川御的话戳中了他最隐秘的心事。他想说自己没有那么卑鄙无耻，然而事实无法否认，无论他承不承认，无论用怎样光鲜亮丽的借口掩饰，曾经的自己潜意识里都确实有着这样不堪的想法。
用篮球来复仇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指责别人。
他忽然后悔自己贸然堵住这个人说这些话，因为对方毫不留情地揭露了自己最不想面对的现实。他暗示自己，一直以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大家变回以前的样子，到最后连自己都相信了，就算当初赤司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一切努力于事无补，他也问心无愧。
然而现在……
“如果你坦率一点，不去找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说不定我还高看你一眼，毕竟那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报复别人还自以为是地用「为了你好」这样虚伪的理由，老实说，真的很令人恶心啊。”
黑子无言以对，不知道为什么，在北白川御面前他完全乱了阵脚，当初面对纳什的自信和勇气消失无踪，他几乎忍不住想要落荒而逃。
他不知道，这是「神选者」绝对的等级压制。
旁边的青峰整个人都懵逼了。北白川御的话信息量太大，作为一个学渣他一时半会儿还没能完全消化。
“他说的是真的吗？……小…小黑子……？”黄濑站在不远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黄濑君！……”黑子动了动嘴，不知道怎么回答。
“冬季杯的时候，小黑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我们吗？”黄濑走过来，不依不饶地一定要问出个结果。
“不，不是的，我希望大家变回以前的样子，一起快快乐乐地打球！”
“可是小黑子还是恨着我们的对吧？小黑子想要证明我们离不开你，小黑子其实，还是想要报仇的对吧？”黄濑明明在笑，却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他觉得自己简直蠢透了，所有人都明白的事，只有自己从头到尾蒙在鼓里，自欺欺人地以为一切还会变回以前的样子。
我究竟……误会了小赤司多少事！？
“黄濑你在说什么？”青峰终于反应过来，恶狠狠地看着北白川御，“你不要也被这混蛋迷惑了！北白川御，你以为你是谁，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你才了解多少，就这样乱讲话，就这样挑拨离间！？”
“啧，蠢货。”北白川御根本懒得理他。
“你在说什么————”青峰出离愤怒，一拳打向他的脸！
熊熊燃烧的怒火迫切地需要发泄，不止是因为这混蛋骂他，还因为他不想面对那个糟糕的现实。
「复仇」……这个词太可怕了。这样的想法不是没有过，但是一直都被他忽略了，就像赤司说的那样，「幻想虽然虚无缥缈不堪一击，但至少看起来足够美好」。青峰大辉只是懒得动脑，并不是真的蠢，他明白什么才是事实，却宁愿自己不明白。
可是这混蛋连自欺欺人的余地都不给他。
“青峰君/小青峰————”
北白川御瞳孔骤缩，这样的攻击对他来说不值一提，然而余光忽然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反击的动作一顿，青峰的拳头已经近在眼前。
“唔……”
青峰错愕地保持着挥拳的动作。
他打中的人并不是北白川御，而是突然挡在对方面前的赤发少年。
“征/小赤司/赤仔/赤司君————！！！”
北白川御迅速扶住赤司，和赤司一起赶来的紫原也急忙上前察看他的伤势，不过都被赤司一手推开。
那一拳打在了他的嘴角，虽然青峰及时收手没有使出全力，但唇角还是渗出了血迹。
赤司伸出舌头舔了舔，抬手抹去，残余的血迹晕染在唇瓣上，妖艳欲滴。
黄濑的脸瞬间红透。
“赤、赤司……”青峰不知所措地上前一步，又在赤司冰冷的目光下退回原地。
赤司转身面对北白川御，表情平静目光淡然，气势却压抑得极为恐怖：“北白川御。”
糟糕，叫全名了，小赤司/赤仔怒气值爆表了QAQ。
北白川御一脸担忧地想要帮他处理伤口，听到他叫全名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一不小心误中雷区。
“征，我不是故……”
“闭嘴。”赤司冷冷地看着他，“我不需要借口。”
“……不会再有下一次。”
“呵，下一次？再有下一次，别说夏季杯，联赛你也不用去了。”
“征，你冷静一点，我答应你的事当然会做到，我……”
“你会做到？北白川御，如果你再变成那个样子，……”
“再？征你想起了什么！？”北白川御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以赤司征十郎的眼力不会看不出自己不可能被伤到，为什么会突然冲出来挡住那一拳？
除非……他想起了那个同样的场景。
赤司愣住了。
我想起了什么？……不知道。只是在看到有人对阿御出手的时候，非常、非常、非常的愤怒，非常后悔，非常难过，非常愧疚。
……为什么？
……曾经发生过什么？
北白川御看着他茫然的眼神顿时心疼：“没事了征，没关系，没什么，我们回去吧，你的伤需要处理。”
“……嗯。”
“小赤司————”
“……有事吗，黄濑。”
黄濑看着他平静无波的目光，心像是被人拧毛巾一样用力绞紧，痛得他几乎窒息。
还以为小赤司生气是因为那人说了很过分的话，还以为他在为我们打抱不平，没想到小赤司从头到尾没有多看我们一眼，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个人身上，或许，他那么生气只是因为队友将自己置于险地。
因为曾经他也是这样对待我们的啊，我们做了伤害自己的事他会很生气很生气，训斥我们身为球员不懂得保护自己，他就是那么心软又温柔的一个人。
可是，我从来没想到，当这份温柔被用在另一个人身上时，会让我这么痛苦。
好羡慕，好嫉妒。
好难过，好后悔。
——心痛得快要死掉了。
“要早日康复啊，小赤司。”最终只能说出这样苍白无力的话。
“谢谢。”客气疏离得就像面对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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