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飞自我拉郎配(46) 双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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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赤司没有反驳，因为这就是事实毋需否认。
“「只要我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取回意识，但那也只是交换一下罢了，另一个人会一直存在于我的意识之中。其实这本来就是从幼年期一直蓄积的精神压力和自己的脆弱所生出来的东西，不过，感觉还是不太好啊。
另一个我是为胜利而生的化身，只要他败北一次，只要他无法再完成胜利的义务，他的存在意义就会消失。
上高中之后，我和大家注定会成为敌人，这对我来说倒是正好，我只要……等待就可以了。他们一定会打败我的吧。」”仆赤重复着共情时听到的话语，因为早有预感所以并不意外，但是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会不寒而栗，会心痛如绞。
是啊，赤司征十郎从来不是一个真正温柔亲切，单纯不谙世事的人。
他的风格就是一击必杀，出手前布下缜密得可怕的局，留好后路，算计人心，做完所有能够做到的准备，然而一旦出手，就只有必杀这唯一的结局。
见血封喉，迅速果断。
「你对我究竟有什么误解？为什么会有这种我比较仁慈的错觉？」
如果赤司真的如表象一般温和无害，仆赤又怎么会出现。
“所以在半始解之后你会那么疲惫倦怠，所以你一直沉默，拒绝和我交流。”听仆赤这么说，赤司反而如释重负，“那么在面对纳什的时候为什么要主动选择融合？既然知道我想要将你彻底抹杀，那还不如先下手为强，之前的确是我的力量强过你，但是现在有了天帝之刃，你应该已经比我强大得多。”
仆赤终于彻底被激怒，一把揪住赤司的衣领，说出来的每个字都仿佛被狠狠嚼碎：“征、十、郎！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怎么可能先下手为强，我怎么可能抹杀你，我怎么可能让你消失……！
……我怎么舍得……
……我只是想要听到你亲口说，「你心软了」。
「呵……不行啊。我原本是打算放他任性到败北的……感觉就像是有了个不成器的弟弟一样，好像有点喜欢他了。他已经快要完全消失，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反而觉得让他代替了我太长时间，实在不舍。」
如果不是听到了这一段，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吗！！？
赤司甚至没有反抗，依旧平平淡淡地看着仆赤，任由他揪着衣领把自己拎起来……等等，我们不是一样高吗？为什么会拎得起来？？
仆赤见他这种情况下居然还在走神，怒气值瞬间爆表，赤司见他气到炸毛，本能地感到危险：“这的确是我所犯下的罪过，要怎样都随你。”
“…………”顺毛失败。
仆赤满怀怒意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由于呼吸不畅渐渐涨红的脸，不知怎么突然福至心灵：“征十郎，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
赤司原本平淡无波的神情终于完全改变。
他猛的挥开仆赤的手，踉跄了一下迅速站稳，后退数步拉开距离，额发低垂掩去双眸。
仆赤站在原地没有靠近。
征十郎想要彻底抹杀我，老实说我并不意外，毕竟他一直有着近乎冷酷的理智，从这一点来说我们都是一样的。他最后关头突然心软出来救人，我也不意外，因为我知道他和我一样，一直都很孤独。
这世上不会再有人比我更了解他，正如不会再有人比他更了解我。这样的了解可以让人轻松交流，配合默契，却也会让人心生警惕，疑神疑鬼。
对我来说，没有人比他更危险，也没有人比他更安全。正如对他来说，没有人比我更安全，也没有人比我更危险。
我想要杀掉他，却又舍不得，正如他想要杀掉我，却又会心软。
看似矛盾，却是事实。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征十郎，我就是你啊，你已经……连自己都无法相信了吗？”
赤司眼帘低垂，刘海遮掩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仆赤的话完全戳中了他的软肋，令他心神大乱。
我已经……连自己都无法相信了吗？
如果连自己都不可信，那还有什么值得信任？
……我在怀疑自己吗？
然而再度抬头时他已经重新变得坚定而冷酷无情：“我只要相信胜利就够了。我知道，胜利永远不会背弃我。”
所有的一切终将逝去，唯有胜利必将永存。
他对胜利的执念，远比仆赤所以为的还要深。从某方面来说，他和仆赤是一样的，拥有的是坚定的信念，却也是病态的执著。
“……征十郎，即便是我，也不值得相信吗？”
“要怎么相信啊？Akashi。”赤司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是笑了一下，“你告诉我，要怎么相信？还有什么值得相信？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胜利，还有什么是永远不会背弃我的吗？
“哪怕是那么温柔美好的母亲，说好了永远陪伴我的母亲，也会背弃曾经的诺言，猝不及防地离开我，毫不犹豫地抛弃我。
“哪怕是你，因我而存在的你，不也是一样的吗？不想消失，不想被抹杀，想要继续存在下去，这难道不是人类的本性？一直以来你想要做的，不也是抹杀我的存在，完全掌握控制权吗？如果不是斩魄刀让你拥有实体，我们又怎可能在这里开诚布公？
“哪怕是我一手打造的「奇迹的世代」，哪怕是我那么珍视的同伴，也会有背叛我的一天。一旦我示弱就会有反抗，只要我不够强大就没人会听我的，除了绝对的实力和绝对的胜利，再没有什么值得信赖。
“Akashi，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值得相信？”
因为不凡的出身，因为不凡的才能，因为从无败绩的神话，我已经被放在了至高的王座之上，仿佛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孤独。
除了胜利，我的世界已经一片荒芜。除了胜利，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相信什么。
这样的我，要怎么相信你啊？
仆赤沉默无言。
抛弃多余的感情是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这看似令他变得更加坚定强大，仿佛再没有什么能够令他动摇，再没有什么能够令他退缩和畏惧，实际上却也暴露了他脆弱不堪的内心。
看来那些过往对赤司的伤害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只是那些伤口一直被好好掩藏，被深埋在不为人知的地底，到后来连他自己都忘记了原来有个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仆赤知道赤司说的并不是气话，并且现在的赤司心防前所未有的薄弱，但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因为只有找到正确的软肋，才能为他穿上铠甲。
现在的赤司缺乏安全感。
想要抹杀第二人格，无法付出信任，病态地执著于胜利，谨慎稳重小心翼翼的处事风格，甚至第二人格的产生……都和缺乏安全感密不可分。
这样的认知让仆赤感受到了绵密的痛楚，这痛楚甚至取代了发现赤司想要杀死自己时的疼痛。
“征十郎，我的义务并不是赢得胜利。”
赤司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转移话题。共情之后两人已经完全独立，以前偶尔的共通也不复存在，面对仆赤，即便是赤司也有些茫然。
仆赤走到他面前，伸手抱住他。
一个突兀却温暖的拥抱。
“而是守护你。”
“哲也曾经问过我，说到底，胜利是什么？征十郎，你想要用胜利来维系那些无法取代的东西，而我想要用胜利来保护你。无论是你还是我，胜利都不是目的，而是筹码。”
对你来说，胜利可以维系必将分裂的球队，可以让赤司征十郎成为最优秀的继承人，可以让我们凌驾于众人之上，不被父亲所抛弃。而对我来说，胜利意味着我还有存在的意义，意味着还可以一直守护你。
“征十郎，你说错了一点。我存在的意义并不是为你取得胜利，而是保护你的软弱，替你承受所有的压力。”
从一开始我就是为了保护你而存在着，从一开始我存在的理由就只有你而已。
我是为了你所以才想要取得胜利，因为赤司征十郎不允许败北。我是为了你所以才努力维系着奇迹的世代，因为你那么在乎他们。我是为了你才抛弃其他的一切，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不受影响地获胜。……全都是为了你，只是为了你而已。
“所以想要我消失，并不需要败北。只要你足够强大，只要你不再软弱，只要你成长到那个地步……只要你不再需要我，就足够了。
“我说你不相信我，正是因为你在怀疑我的觉悟。当你不再需要我，我的存在就会失去意义。我一直在恐惧着这一天的到来，然而如果这就是无法逃避的命运，那么我会心甘情愿地接受。”
不需要借刀杀人，没必要那么麻烦。
我从来没想过抹杀你，即便没有天帝之刃，即便没有另一个身体，我所想要的也不是让你消失。你只要乖乖呆在意识深处就好了，再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当然，现在看来这一点已经做不到了。
“征十郎，还有我值得相信。”
“……Akashi。”赤司伸手回抱。
其实从卍解的那一刻开始，两人就已经没有了任何分歧，毕竟身体的控制权已经毋需争夺，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彼此针对。
所以仆赤可以轻易原谅赤司想要杀他，赤司也明白仆赤没有必要欺骗自己。
“对不起。”种种情绪翻滚沸腾，最终却只能说出这样苍白无力的道歉。
“……原谅你了。”啧，说什么不相信我，到头来不还是卍解了？卍解时你说的话，我可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啊，不然你以为我会那么轻易原谅你吗？
……所以说，再亲口跟我说一遍会怎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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